YC 恍如昨日:乡村，以及方言

流风回雪

《醒世姻缘传》读完了，用手机。这篇读后杂记（不算“感“），也是用手机敲起，在公交车上。也就是说，spen下的文字，全凭记忆，而不是边看原著边写。这样一来，质量和内容，自然就打了折扣，犹如闭卷考试和开卷考试，答题的流畅和精彩自是非常的不同。

故事说的是山东，绣江县明水镇，和武城县两处的事情。果然不错，文字里很多的山东方言，有不少是我久已忘怀的。仔细回忆如下:

提溜:拎着
咯档:单腿跳着前进
扎括:打扮
头口:大牲畜
呲答:训斥
丝闹:食物发霉
知不道:不知道
拦护:出于占有、保护目的而阻止

打拦头栏:阻止
您:你们

己：给予

记得有很多，此时也只想起这些。看来，今后无论如何艰难，读书时都得随手笔记了。
小说的写法，可以一条线索专心写一个故事，也可以多头并进好几个故事同时写，只要作者有本领，不乱，就可以。《醒》（下文就这么简称吧，非是要矫装文人，实在是手机打字，简洁为上）讲两处故事，开头有些乱，中间很有节奏，后来变成单线了。

此书讲因果报应，那报应速度，比如今的股市反应都要快，可见机制效率非常好。并且，几乎无事不报应，虐待妻子、杀死动物、浪费食物，都有果报。那时不曾有计算机，更不曾有软件，要把世间凡人的所有琐事都记录下来并安排报应，是件庞大的系统工程，必然提供不少的就业机会，使神仙世界忙碌非常。

剔除因果学说，不理恶行占比，此书写的许多事情，那是真实无比，它们一直淡然存在，无论我们司空见惯，还是惊异无比。

谎言无处不在。当然主要是反面角色在撒谎牟利。有人说别人的儿子是自己的，并理直气壮发起诉讼。有人说自己丈夫谋反，并直接向官府举报。佣人在叙述事情时，善于添油加醋或歪曲、颠倒事实。庸医编造病例，吹嘘自己的本领，以图高额报酬。女人去亲戚家被鄙视，回家后伪说己被尊敬款待。诸如此类，太多了，各种角色撒谎时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啊。

（开始计算机打字了，呵呵）

佣人大都是不好的。他们撒谎，他们浪费，他们偷摸，各种恶行不一而足。厨师会恶意浪费食物，自己吃掉好的，给主人中等或不好的；丫头使女，在准备食物时总会偷吃，“在厨房里面撩锅里的肉，攒盆头的米合面，偷烧哺剂，切鸡藏起大腿，这都是那些管家娘子旧规，人人如此，个个一般”；多年佣人一直可靠，偶尔一次嘴馋没有满足，就去告密挑唆主人家庭；最忠厚的人家，佣人们在主人监督不力时也不好好做活，要求严格些，就心生仇恨。

族人是恐怖的。晁家剩下个寡妇，还是个富有的寡妇，几个族人都来争夺财产，无需任何理由。在得到晁太太慷慨的馈赠后，还是不满足，还是寻衅生事。如果晁家没有遗腹子，当地没有那个恰好经过的脑子清楚的官员，则族人与强盗无异。

书中人物，取名字都是作者故意贴合其角色或者性格。比如“思才”——思财，“无晏”——无厌，很多。《儿女英雄传》也这样过，《红楼梦》也这样过，比如“詹光”，“卜固修”等等。看来这是小说家的风俗。

色情描写，有，且是心平气和写出来的。看来也是当年小说家或者市井俗语不晓避忌之处。

恶劣的人心，自古就有，纵然各种法律在，纵然各种因果学说在，还是不能消弭。掩卷之后，庆幸生在当代，只需远远的看着过去，惊诧，凝目，至多思索，却不用对付，不用因它而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