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 明月颂

流风回雪

《明月颂》

By 流风回雪

冷，秋夜。

我抱紧双臂，在院子里踱步，踏着从红砖缝隙里钻出的茂盛的蒲公英。两只雪白的冬瓜，在阶下瓜秧里安静陈列，窗台上是另外两只。无花果的叶子层层叠叠，果实很少，也许是儿童来的太多了。七个学龄或者学龄前的孩子在屋子里和院子里吵闹，十个男人仍在饭桌旁喝酒谈天，几个老的和年轻的女人们在炕上闲谈。

月亮从东墙上慢慢升起，安稳，沉默。

       这是我第一次，在这里度过中秋节。

       很冷，唯一的外套实在单薄。鞭炮稀稀落落响起来，遥远的，毗邻的。微小的星辰隐约在天上闪烁，灯光下，浅绿的飞虫摇动翅膀来去，最后没入枣树的枝叶里。

       明月从东墙外，邻家房顶的几根野草中升起，一如当年，从我祖母家的枣树枝桠间升起，或者从我外婆家的槐树里升起。光辉未变，神采如故，沧海桑田，如约而至。

      

       都有过，欢聚的喜悦，离别的哀伤，刻骨的思念，和无休的繁忙，乃至无限的希望，每年和每年，都不一样。

       明月啊，我幼年倾诉与你的心事，你还记得吗？我已是早就淡忘了。

       我从那个乖僻的女孩，长为偶有白发的母亲了，明月啊，当年我含泪的祈愿，你还记得吗？我是早已遗忘了呢。

       我喜爱的，我厌恶的，我敏感的，我无所谓的事情，都改变过多少次了，明月啊，你依然未变。

       如约而至，如期而别，盈亏有数，圆缺有时。明月啊，你多年如此，而我，并不曾因你之故，领悟些什么，而你仍是依旧，来去，明暗。

       水果和点心的奉献，焚香跪和拜的心意，那是少年时，如今即便在农村，也不是全有这般严格的祭礼了。

       人世代谢，明月啊，我想我对你的心，不会变。

       来，在我身边，来，在我中天。多谢这自然的馈赠，多谢你，伴我一生。